现在,我又回到了学校里,正一步一摇地走向宿舍。

  远远地,魏峰朝这边跑来。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,我拉开打招呼的架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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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而,他急匆匆地跑开了,甚至都没看我一眼。

  交错的一瞬间,我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胳膊,却什么也没有抓到。

  这小子!我没得罪他啊?奇怪。( 文章阅读网: )

  皱着眉头,我继续向前走,步子不知不觉加快了。

  回到宿舍,没有一个人,虽然门是开着的。

  “操,不知道今天开学呀!”我一边骂,一边把背包丢到床上。

  宿舍里异常安静,我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,环顾四周,一切安然无恙。

  这样的氛围让我浑身不舒服。

  我忙打开灯,又旋开两台电扇,扇叶高速运动的嗡嗡声迅速充斥了整间屋子。

  如此枯燥单调的声音给了我一点安全感,我长舒一口气,一屁股瘫在椅子上。

  待到热汗消尽,我瞟一眼书架,抽出一本书。

  书名叫《山区鬼校》,前些日子在图书馆借的,刚看了一半。

  文如其名,这是部恐怖小说,叙述了一所艺术学院里发生的种种离奇诡异的事情。

  碰巧,我所在的学校也是一所艺术学院,这或许是我选择它的理由吧。

  端详着封面上若隐若现的长发女人,我忽然意识到不该在现在的情况下看恐怖小说,否则我非废了不可。

  我必须承认,我很胆小。

  想到这里,我忙把书塞回去。

  这时候,门忽然被人推开了。

  我猛地回过头去,,只见门后伸出来一个男生的脑袋。

  他左右看看,又缩回了脑袋,门也随之关上了。

  我认得这个男生,他是张林的好朋友,经常来我们宿舍,和张林一起讨论古钱币的话题。

  我确定,他是来找张林的,但他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问问我张林在哪儿呢?

  这样的反问让我生出些许恐惧,我再一次环顾宿舍,希望能发现一些异常。

  结果令人沮丧。

  眼下,我迫切需要见到一个同类,哪怕是婴儿或者老人,我要证明自己还活在现实世界里,而不是被丢到了另一个时空。

  心不在焉地,我点燃一根烟,边抽边踱到阳台上。

  外面应该有人吧?

  谢天谢地。

  岂止有人,简直热闹得很。

  我住在三楼,窗下便是大路,对面是人工湖,湖边尽是刚栽种的小树林。

  说是人工湖,其实还未竣工,两辆挖掘机此刻正停在干涸的湖底。

  令我不解的是,工人们没有干活,却在湖边围成了一个人疙瘩,当然,也有学生老师,甚至民警,并且不断有人挤到里面去,路上的行人也纷纷指着人群窃窃私语,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。

  怎么回事?

  挖出宝贝了?

  还是某个工人受伤了?

  我想得出神,竟没注意烟已烧到了手指。

  伴随着一声惊叫,我甩掉了手中的烟头。

  疼痛感使我顿时清醒过来,看看表,已经下午六点多了。

  我洗把脸,然后找出一本辅导书,离开了宿舍。

  简单吃过晚饭,我来到自习室,依旧空无一人。

  很正常,刚开学,谁会来上自习呢?

  我随便找个座位,静下心来看书。

  专心致至的状态下,时间通常过得很快,再次看表的时候,已经九点多了。

  伸伸懒腰,我夹着书走出自习室。

  自习室的斜对面就是厕所,我顺便走了进去。

  完事出了隔间,忽然发现鞋带开了。

  我蹲下去。

  一双女人的脚映入眼帘!就在旁边的隔间里。

  我嚯地站起来,眼神惊恐。

  幻觉?

  唯一的证明方法就是再看一次。

  我深吸一口气,慢慢弯下腰,从挡板和地面之间的空隙看进去。

  什么也没有。

  我拍拍起伏不定的胸膛,心想肯定是恐怖小说看多了。

  然而,我不会看到,挡板上方露出了一个长发女人的半截脑袋。

  我慌慌张张地跑出厕所,直奔楼道。

  正想下楼,突然听到一声揪心的呼喊。

  “救救我,我不能这样死掉,救救我!”

  分明是一个女孩的声音,从上面传来。

  我现在在顶楼,上面就是天台了。

  正犹豫着,又一声呼喊传来,仿佛在催促我。

  我心一横,冲了上去。

  站在天台的入口,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呼喊的女孩。

  漆黑的夜色里,她一袭白衣,十分扎眼。

  我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  她一脸疑惑:“没事啊。”

  我更纳闷了:“那你刚才……”

  她忍不住笑起来,晃晃手中的本子,说:“我练台词呢。”

 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,不知说什么好。

  她倒挺大方,走过来说:“还是要说声谢谢,你终归是好心。”

  随后,我和她闲聊起来,我知道了她是表演系的学生,知道了她在排一部话剧,知道了她演话剧的女主角。

  但是,一见到美女就发昏的我始终没去想,这么晚了,她一个女孩子家,为什么非要到漆黑的阳台上来?难道仅仅是为了排练?没见她拿什么照明工具啊?

  和美女相处的时候,时间同样过得很快。

  宿舍十一点关门,我们不得不在路口分手了,我提议去送她,她笑着拒绝了。

  我庆幸,当时没有回头。

  宿舍里的人都睡了,我摸索着脱掉衣服,爬到床上。

  我却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,因为女孩说明晚八点,她还在天台等我。

  应该算是约会吧。

  我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音。

  对面的张林翻身下床,趿着拖鞋进了卫生间。

  十几分钟后,他还没回来。

  我有些好奇,就翘着头向外看。

  张林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台上,面朝窗外。

  魏峰这时候也醒了,他悄无声息地下床,走到张林身后。

  他把一只手搭在张林肩膀上。

  张林触电般转过身来,紧绷的表情又瞬间松弛下来。

  “老大,你这样会吓死人的!”张林生气地打掉魏峰的手。

  “深更半夜的不睡觉,站这儿干嘛?观星啊。”魏峰不忘调侃几句。

  “闷得慌,出来透透气。”说完张林又看向窗外。

  魏峰压低声音,略带神秘地说:“我劝你还是别看了。”

  “你管得着吗?”张林颇为不屑。

  魏峰没在意,继续说道:“今天工人在湖底挖出了一具女尸。”

  “女尸?”张林紧张起来。

  魏峰依旧慢条斯理:“说不定她……”

  “好啦,你别说了,我这就回去睡觉。”张林慌张地爬回床上。

  魏峰在后面幽幽地笑着。

  女尸?这个词同样让我紧张不已,怪不得白天湖边聚了一群人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

  不知怎么地,我即而想起了晚上遇见的女孩,许多疑问顿时涌上心头,一种可怕的猜测在我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。

  不会的,不会的,我努力否定自己的想法,眼前却交替出现女孩的身影和想象中女尸的模样。

  也许只是一场巧合呢?

  反反复复地思想斗争中,我竟然睡着了。

  第二天,一日无话。

  晚上,我精心穿戴一番,早早吃过晚饭,单等约会时间的到来。

  想想昨晚真是可笑,一个读了十几年书的大学生,怎么会有那么荒诞的想法?

  再说,即便她是女尸,我依然会情不自禁赴约的。

  八点一到,我走上天台。

  不出所料,,女孩如昨天一般站在原地。

  简单寒暄了几句,她说她想去商业街。

  我确实有些意外,犹豫道:“太晚了吧?再说,这点也没公交车啦。”

  她解释说:“你不知道,五一之后公交车延长营运时间了,一直到九点呢。”

  我点点头,算是答应了。

  其实,我心里是有一些不良念头的,即使她讲不出什么理由,我还是会答应的。

  对于一个人的无理要求不予抵抗,不是怕,那就是爱了。

  我爱她吗?天知道。

  而她却牵起我的手,一路走下楼去。

  校门外停着许多黑出租,司机们围在一起聊天,不时向学校里张望,好招揽生意。

  可是,对于我们,他们竟然不理不睬。

  一直走到站牌下,她才放开我的手,并后知后觉地吐吐舌头。

  我仰头看看站牌,上面写着营运时间:6:30——19:30。

  她看出了我的担心,强调说:“没错的,我同学都试过啦。”

  话音刚落,一辆24路公交车果真驶了过来。

  车上没有其他乘客,我们并肩坐在倒数第五排。离门近一点。

  24路跑循环线,是经过我们这所郊区学校的唯一一路公交车,并且我们学校是终点站,这个点没人很正常。

  所以上车的时候我没有半点犹豫。

  汽车在夜色里穿行,街边的路灯连成了一条流动的彩带。

  看看坐在身边的她,我忽然感到这样的情景很熟悉,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经历的。

  而之于她,我是不是也很熟悉呢?

  她因我木讷的表情笑起来,很认真地说:“你会记得我吗?”

  我礼貌性地点点头。

  只这一个动作,她却流出了眼泪。

  我莫名其妙,同时不知所措。

  突然,车身一阵剧烈的晃动,紧接着是一声轰响。

  我失去了知觉。

  睁开眼,我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床上,旁边站着母亲和一个装束奇异的女人。

  我的醒来令她们激动不已,母亲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。

  她捉住我的手,说:“醒了就好,你都昏迷四天了,可吓死妈啦。”

  我侧过头,日历上赫然写着:五月五日。

  母亲继续絮叨:“你真是命大,车上二十多个人,就活了你一个……”

  她没有注意到,我的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。

  “对了”,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,她回头对站在旁边的女人说:“真是谢谢你啦。”

  女人的笑容有些尴尬,她摆摆手说:“不用,其实我没做什么。”

  母亲擦擦眼泪,说:“你不用客气,没有你,我儿子能醒过来吗?”

  女人走近几步,说:“不骗你,我真的没有做什么,当我试图用法力进入冥界时,他的魂魄已经在慢慢靠近他的身体了。”

  母亲听不太懂,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有另外的人帮助了他。”女人掷地有声。

  “另外的人?我没请别的巫师啊?”母亲一头雾水。

  “是不是巫师无关紧要,只要知道一条规则就行。”女人解释说。

  母亲追问道:“什么规则?”

  “简单地说”,女人理理额前的头发,“如果一个人的肉体完好无损,那么只要让他的魂魄以相同的方式再死一次,他就能复活……”

  “如果肉体损坏了呢?”我迫不及待地打断女人的话。

  女人耸耸肩:“那么这个人就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。”

  听完这句话,我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
  女人没想到我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,安慰我说:“当然也有例外,除非他能依附在他所爱的人身上。”

  我没有听进女人的话,反而捂住双眼,哭得更凶了。

  我什么都明白了,仿佛做了一场梦,如今,梦醒了。

  五月一日,女朋友晓荣陪我去车站,经过一座旧桥时发生了车祸,汽车整个扎入了十几米深的湖里。被救上来之后,我一直陷入昏迷的状态,生死不明。为了救我,已经死去的晓荣指引我的魂魄回到学校,然后抹去我对她的记忆,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相识的过程,并最终拯救了我飘荡的魂魄。

  我知道她是懂得那条规则的,她是个热衷灵异之术的人,正是受了她的影响,我才喜欢上恐怖小说和恐怖电影。

  难怪我觉得梦中的情景都似曾相识。

  难怪所有人都对我们视而不见。

  因为,我也不过是一个鬼,现在我复活了,而晓荣却永远地消失了。

  只是,晓荣,我不明白,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相依为命,不是更好的结局吗?

  这时候,我想起了那部叫做《山区鬼校》的小说,这一想让我大为震惊,自己的经历竟然和小说的一部分相差无几,而那具湖底女尸,是不是也会如小说里一样引出一场轩然大波呢?

  太多的疑问让我躁动不已,我挣扎着坐起来,耳后却感到一阵阵寒冷。

  我下意识看了那个女人一眼,发现她脸色苍白,表情扭曲。

  她指着我说:“你后背上趴着一个女人。”